第(1/3)页 咕噜咕噜…… 轮椅的轻响渐行渐远。 夜惊堂在门前负手而立,看着满院飞雪,暗暗琢磨着萧山堡和龙正青的事情。 正出神之际,后方茶室的房门悄然打开,东方离人探头瞄了一眼,而后轻手轻脚走到了背后,凑到夜惊堂耳边: “恋恋不舍?不去送送?” 夜惊堂有些好笑,回过头就在耳侧的脸颊上啵了下: “什么恋恋不舍,华小姐只是过来探望罢了,刚才殿下也听到了,和男女之情半点不沾边。” “都交换定情信物了,还不沾边儿~” 东方离人扶着夜惊堂回到书房坐下,从桌上拿起木盒,看了看里面的毛笔。 燕京万宝楼能把生意做到西海诸部,肯定有点真本事,论手艺恐怕和范家铺子这种一个级别,制作的毛笔无论品相还是手感,都无可挑剔,连东方离人看着都显出三分赞许。 夜惊堂是玩枪杆子的,写不了多少字,见此开口道: “殿下若是喜欢,拿回去收藏?” 东方离人淡淡哼了声,把笔盒放在原本碧玉小乌龟的位置: “人姑娘刚送的心意,本王拿走像什么话?若是让人华小姐知道,你怕是得留下个惧内的名声。” “我敬畏殿下,不是应该的。” 夜惊堂抬手拉着笨笨,想让她继续坐在腿上。 但东方离人好不容易才压儿枕在桌子边缘,双臂环胸: “如今好歹是国公爷了,别整天想这些,酒是穿肠药、色是刮骨刀的老话,没听说过?” “自然听说过,但我不好酒,殿下应该劝劝陆仙子。” “色你只字不提?!” “呵呵……” 东方离人身材非常高挑,像是水水和三娘这么靠坐在书桌上,还得略微垫脚;而东方离人直接是斜靠着,还能把右腿搭在左腿上,配以双臂环胸的姿势,颇像偶然进办公室找下属闲聊的女上司。 夜惊堂虽然想摆出正襟危坐的气态,但确实有点难,便托着腰让大笨笨坐在桌子上,而后帮忙捏小腿: “走路过来累了吧?我帮殿下按按。” 东方离人没抽开,便双手撑着桌子,居高临下道: “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,就乘车进宫一趟,给太后和圣上请个安。昨天伱当街晕倒,太后担心的不轻,昨晚竟然从地道跑来王府询问情况,圣上早上也起晚了,恐怕也是担忧你安危……” 夜惊堂转眼看了下天色: “我就是气虚,行走无碍,晚些时候入宫一趟吧。” “行,等会坐本王车过去。” 东方离人鞋子被褪下,踩在了夜惊堂膝盖上,心头怪怪的,便看向窗外: “继续教你吟诗作对,不许乱对,听到没有?” “嗯哼。” “你还‘嗯哼’,怎么学起师尊口气来了?” “呃……” 天街一场大战,导致承天门内外满地狼藉。 作为皇城正门,破破烂烂显然有失体面,为此工部的人昨天下午就到了场,开始着手翻修城门楼和街道。 昨日大战,算是开国以来在云安发生的最大规模交手,上次女帝打曹公公,都没搞出这么大动静,可能是觉得有纪念意义,有些拍女帝马屁的臣子,甚至还提议在承天门外立两座雕像。 但朝廷给活人塑像,基本上‘肉身封神’的意思,夜惊堂当护国门神,杵剑站在宫门之外震慑四海宵小,倒是勉强够格;但作为对手的花翎,站在旁边就显然不合适了。 为此这个女帝很喜欢的提议,还是被群臣给否决了,改为弄了一座刀扇石雕,放到了梧桐街口,来纪念在此地一决雌雄的两名武道巨擘。 当然,这些都是题外话。 因为昨天刚有贼子在皇城外捣乱,西侧港也发生了剧烈冲突,皇城尚处于戒严状态,下午时分,银装素裹的皇城里,随处可见结队巡视的禁军。 福寿宫内,因为太后娘娘昨天晚上自作主张,从地道偷偷跑去了靖王府,导致杨澜被靖王训了一顿,今天可谓严防死守,直接站在地道入口,以免太后娘娘一不留神又不见了。 太后娘娘虽然十分挂念色胚护卫的安危,但两人的关系终究不好挑明,太关心难免惹人生疑,为此昨夜回来后,便老实在寝殿里歇着,让红玉去打探城外的消息。 眼看一个白天就要过去了,外面还没有确切消息传来,太后娘娘自然忧心忡忡,站在银杏树下,面前的树坛里插着三炷香,双手合十默默念叨道家典籍,估计是在求树老爷保佑夜惊堂平平安安。 红玉和太后娘娘一起长大,在江州时就是伴读丫鬟,对太后娘娘可是十分了解,其实从西北回来后,已经发现太后娘娘和以前不太一样,心里好像有了男人,而且这个男人非常好猜…… 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,红玉作为贴身女官,按理说应该劝太后娘娘迷途知返,千万别鬼迷心窍做傻事。 但常言‘一人得道、鸡犬升天’。 太后娘娘进宫她就进宫,太后娘娘若是有朝一日改嫁,她不也顺理成章跟着改嫁,太后娘娘总不能卸磨杀驴,到时候把她抛下吧? 为此红玉哪怕看出了点端倪,依旧傻乎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还站在旁边,双手合十帮着一起祈福。 主仆两人不知道祷告多久后,宫阁外传来扇翅膀的声音,继而一只大鸟鸟,就落在了银杏树的秋千上,开始很不开心的来回摇晃。 咯吱咯吱…… 太后娘娘瞧见鸟鸟,自然是眼前一亮,从荷包里取出小肉干: “爱妃,夜惊堂醒了没有?” “叽叽……” 鸟鸟瞧见小肉干,少有的没接,而是张开翅膀,示意毛茸茸的肚子,看模样还在为胖头龙说它胖的事儿耿耿于怀。 太后娘娘没看懂鸟鸟的意思,正茫然之际,忽听殿外传来一声: “微臣夜惊堂,拜见太后娘娘。” 太后娘娘以为夜惊堂在躺着养伤,着实没料到他能跑进来,连忙回头,瞧见一袭黑袍的夜惊堂,端端正正站在门口,看起来和往日没区别,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了一半。 太后娘娘本想快步跑过去,但走出两步又觉得仪态不对,便双手叠在腰间,变成了不紧不慢的国母姿态,来到正殿内: “惊堂,你怎么进宫了?托人报个平安就行了嘛。红玉,你去准备些晚膳。” 红玉就猜出太后娘娘会支开她,当下只当什么都不知道,欠身一礼后,便快步退出了殿内。 夜惊堂恭敬站着,直到屋里没了宫女,才站直身体揉了揉老腰: “嘶……” “诶?” 太后娘娘端庄淑雅的神色一变,连忙来到跟前,扶住夜惊堂的胳膊: “你怎么了?要不要叫太医?” “不用,就是身子有点虚,走这么远累着了。” 夜惊堂被太后娘娘扶着,走向不远处的茶榻: “听说娘娘昨晚上还跑去王府问我情况,我怕娘娘见不到人着急,就过来了。” 太后娘娘扶着夜惊堂在茶榻靠着,侧坐在跟前倒茶: “你把城门楼都打塌了,当场晕倒,我能不担心?和断声寂打架,都没瞧见你晕……唉~你要是出生在江州多好,学琴棋书画、诗词歌赋,定然也能成大才子,遇事和离人一样动嘴就行了,哪需要整日打打杀杀,冒这么大风险……来,喝水。” 太后娘娘说话间,端着茶杯吹了吹,送到夜惊堂嘴边。 因为殿内烧着火龙不冷,太后娘娘在宫里,穿的只是深红色的轻柔家居裙,黑发在脑后盘成很成熟的样子,脸上还是点了红妆,红唇似珠、面白如玉,看起来明艳而贵气,亲手端茶送水,着实让人有种消受不起之感。 夜惊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,把茶杯接过来,又把太后娘娘搂着靠在跟前,在脸蛋儿上亲了下: “我自有分寸,打不过会跑的,晕倒只是懒得强撑了。动嘴皮子,虽然能以理服人,但太费脑子,哪有把刀架人脖子讲道理简单……” 太后娘娘见红玉一走,规规矩矩的夜惊堂便开始放肆了,眸子里有点羞恼,但这时候也不好凶,想想还是靠在怀里,把有些冰凉凉的大手拉起来放在怀里暖着,柔声道: “谁说的?你再有道理,只要动了手,那些酸书生就能说你仗势欺人,能不战而屈人之兵,才是真厉害。我以前在江州的时候,经常逛诗会,看那些才子唇枪舌战,场面可不比武魁打架弱多少,当场被气死的都有……” 夜惊堂环着太后娘娘聆听诉说,因为太温柔体贴,弄得他连欺负的心思都生不起,只是眉眼弯弯回应: “是吗?哪有时间肯定得去见识下。” 太后娘娘听到这个,倒是想起了什么,抬起眼眸望向夜惊堂: “对了,本宫前几天和水儿说,想回江州省亲,水儿说是和圣上打招呼,也不知道说了没有……进宫之后,我都十年没回过江州了,爹娘倒是来过两次,但也没住多久。 “本来还想早点回去,赶个年关,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,嗯……开春要是能回去,你陪着本宫好不好?就说给本宫当护卫,到江州也能认识那边的名门望族,对你以后有好处……” 夜惊堂听见这话,心中倒是一动——凝儿和薛教主在江州,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,他挺想去看看的,顺便去凝儿老家一趟。还有龙正青和萧山堡的事儿,若是能提前查清,也能了却个心结。 按理说,开春后过去更合适,但夜惊堂这段时间没法动武,住在家里是养,坐在船上也是养,没啥区别。 而太后娘娘十年没回娘家了,想回去过个年,他作为男朋友,肯定要满足下…… 夜惊堂稍加思索,偏头道: “我去说一声吧,反正这段时间养伤,跟着太后娘娘出门,刚好也能散个心。” 太后娘娘听见这话,自然是眼前一亮,还有点不好意思,嗫嚅嘴唇,看样子是想问夜惊堂方不方便。 夜惊堂搂紧些许,笑道: “我也没啥正事,年纪轻轻的,所做无非行走四方,见识下这江湖到底有多大。嗯……不光带娘娘回江州,以后只要有机会,天南海边、西北大漠、北方雪原,那些陆仙子讲过的地方,我都带着娘娘还有靖王去看看……” 太后娘娘觉得这个饼画的怕是有点大,不过来日方长,只要夜惊堂有这个心,总是有机会的。 可能是觉得夜惊堂太宠她,太后娘娘有点不好意思了,左右看了看,而后悄悄摸摸,学着艳后秘史上的内容,把手儿滑到了夜惊堂小腹轻轻摩挲,看起来是想帮夜惊堂是手动奖励一下: “哼……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,本宫身为太后,肯定不能真给你……不过那什么……” ? 夜惊堂瞧见这架势,自然受宠若惊。 但他再在获得奖励,晚上回去梵姑娘一号脉,发现他又虚一大截,怕是得把他绑起来关禁闭。 夜惊堂虽然很感动,但还是忍痛握住了太后娘娘的手儿,放到嘴边温温柔柔亲了口: “我说这些,只是希望娘娘开心罢了,又不是光想着占便宜的登徒子,真想感谢的话,亲一口就行。” “……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