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回家了-《女侠且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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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建武十年立冬,一场小雪落在了南薰河岸,文德桥的夫人小姐,天水桥的贩夫走卒,都齐齐涌出家门,在河畔小街欣赏起了满城银装素裹。

    距离天水桥不算远的河边,一栋颇具水乡韵味的大宅,坐落在建筑群间,几个丫鬟趴在临河的观景楼窗口赏着雪景,秀荷则幽幽怨怨站在门口,望着人来人往的步行小街,暗暗抱怨着有了新欢就忘了丫鬟的自家小姐。

    宅子坐落于豪商扎堆的区域,门头不算气派,本来上面挂着‘夜府’的匾额。

    但宫里某位贵人,闲逛时瞧见,觉得有点土,就亲自提笔写下‘武安’二字,字迹中规中矩,并无可圈可点之处,但认得字迹的京城官吏,路过瞧见一般都得下马落轿,抬手行个大礼才敢离开。

    常言宰相门前七品官,秀荷作为天子亲封武安侯、黑衙副指挥使、当代八大魁的管家,顺带还是红花楼的首席财务,怎么说也算黑白两道一手遮天的女豪杰。

    但夜少爷和三娘都不在,也没人登门行走,近两个月下来,秀荷已经快憋抑郁了,在门前当望夫石看了许久后,镖局的陈彪,忽然从步行街上小跑而来,遥遥便开口道:

    “秀荷,靖王的船到江安码头了,好多人在那边接人,东家让你收拾好住处,安排马车去接少东家……”

    秀荷闻言眼前一亮,当即就准备往外走,结果发现宅子拐角,忽然冒出了个丫头。

    丫头是萍儿,做寻常丫鬟打扮,长着张小圆脸,看起来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样子,因为想当监工,帮教主监督教主夫人和小姐,成功得罪教主夫人,被留在了京城打理双桂巷的院子,一待就是两个月,和秀荷算得上同病相怜。

    前两天骆凝和薛白锦乘船路过,还相伴回双桂巷了一趟,说了夜惊堂快回来的事儿,顺带叮嘱她好好照顾小姐,每天监督功课。

    萍儿作为教主的心腹大将,对此事自然上心,每天都跑来门口堵小姐,此时听闻夜惊堂回来了,自然冒出来了。

    秀荷见过萍儿两次,当下就招了招手,把萍儿叫上了马车,一起朝城外行去……

    云安城外,江安码头。

    满载军卒的几艘大船,在风雪飘摇的江畔停泊。

    问讯而来的禁军,已经清空了码头,在江岸肃然而立。

    码头上停放着驷马并驱的奢华车辇,几个臣子在船下恭敬等待。

    换上银色蟒袍的东方离人,披着白色狐裘,在甲板上举目眺望远方自幼长大的巍峨京都,眼底不免闪过一抹恍如隔世之感。

    太后娘娘做女官打扮,默默走在身后,心中感触比东方离人更多,根本不想坐上那辆回宫的马车。

    但快乐时光总是短暂,该回去的总得回去,虽然没法再和这两个月一样朝夕相处,但那个胆大包天的色胚护卫,至少还在跟前。

    太后娘娘回望船楼一眼后,压下了心底杂绪,随着东方离人缓步走下了踏板。

    而船楼之中,远行归来的众人,都是长长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诸多黑衙总捕,抬着养伤的伤渐离和佘龙下船,虽然此行凶险颇多,但能安然护送靖王回来,往后免不了升官加爵,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意。

    而船楼后面的房间里,夜惊堂趴在枕头上,露出宽厚脊背,梵青禾在旁边柔雅侧坐,正在拔插在背上的银针。

    夜惊堂肩膀只能算皮肉伤,并不是很严重,但带伤的情况下连番恶战,精力气血消耗巨大,浴火图都快停摆了,登船后基本上就是躺在屋里养伤,针灸食疗各种调理。

    梵青禾虽然打架不太行,但食补温养之事信手拈来,按时按点针灸敷药,说不上温柔亲昵,但绝对专业。

    夜惊堂开始几天动都不想动,后来身体慢慢恢复,便想到处串门。

    但梵青禾怕和姑娘打打闹闹亲亲摸摸的,影响他身体恢复,要求他养精蓄锐少走动,还在船上叮嘱了一声。

    笨笨和三娘看他情况这么严重,自然是不敢打扰,每天只是偷偷来门口探望几眼,太后和陆仙子自然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小云璃很想听听血战断声寂的经过,但怕被姐姐阿姨说不懂事,就老老实实在船上闷头练习刀法。

    因为姑娘们都不敢来打扰,整个船上,就只有不听话的鸟鸟,每天偷偷从窗户钻进来,假模假样咕咕叽叽安慰他两下,然后偷吃给他准备的点心零食。

    夜惊堂躺在屋里每天撸大鸟自娱自乐,确实有点无聊,但也不好和梵大夫对着干,在老老实实养了一旬功夫后,眼见船只到了江岸码头,他暗暗松了口气,偏过头来询问:

    “我感觉没啥大碍了,回家就能随便走动了吧?”

    梵青禾把银针拔掉,又号脉感知了下,轻声道:

    “伤势没什么,但还是要多养神恢复元气,别纵欲。‘精气神’为一体,神生于气、气生于精,浴火图恢复是快,但精血消耗太大,如果不注意调养恢复,有可能未老先衰。”

    别纵欲……

    夜惊堂听见要戒色,不免有点迟疑:

    “嗯……我听说,养精蓄锐要‘适度’,不能纵欲,也不可硬憋……”

    梵青禾是大夫,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,虽然女儿家说这些有点羞耻,但还是正儿八经回应:

    “以你的身体情况,近些日子,一天最多和夫人同房一次,不能再多。”

    夜惊堂听见这话,如释重负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梵青禾抿了抿嘴,可能是猜到了夜惊堂在想什么,又叮嘱道:

    “你可不能为了贪图享受,刻意压着,一次一天什么的,那样很伤身体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夜惊堂觉得这聊得有点太深入了,让梵姑娘一个女儿家叮嘱确实不太合适,眼见针拔完了,便坐起身来披上袍子:

    “有梵姑娘监督,我怎么可能不注意身体。走下船吧。”

    梵青禾作为黄花大闺女,也不好说太多,当下起身帮夜惊堂披上披风,相伴走出了门。

    门外过道里,璇玑真人因为不想和朝臣客套,环抱双臂靠在窗口等待夜惊堂。

    见两人出来,璇玑真人转身来到跟前,上下打量:

    “如何?要不要我和青禾抬着伱下去?”

    “我又不是半只脚入土了,让人抬着作甚。”

    夜惊堂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,行走完全无碍,他看了看身着雪色长裙亭亭玉立的水水,因为梵姑娘在,也不好冒犯,就先来到窗口打量了一眼。

    东方离人终究是当朝靖王,到了正式场合,还是得维持帝王气态,不好和他亲亲热热,已经在诸多臣子的迎接下,和太后一起登上了车辇,正在窗户里往船上眺望。

    夜惊堂抬手挥了挥,东方离人也点头回应,而后才关上了车窗;至于太后娘娘,因为坐在干女儿跟前,连眼神都不敢乱看,倒是没太多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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